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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 处 不 畏 寒
——李佰阳的艺术求索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出自屈原名作《离骚》的名句，不知有多少文人志士书写它、传颂它、践行它。当李佰阳用他那把坚韧的刻刀将这不朽的名句镌刻成印的时候，就刻下了他的心智，他的追求和他那充满荆棘而漫漫修远的艺术道路。
李佰阳，字坤远，1956年8月生于山东惠民。现任中国地质调查局青岛海洋地质研究所科技馆馆长。
认识佰阳是缘于为青岛海洋地质研究所制作一部电视片。采访是从研究所的科技馆开始的。踏进馆长办公室，让我没想到这里竟是一片书法天地——瘦硬挺拔的甲骨书风、宽博险奇的籀文、俊朗飘逸的小篆、古朴典雅的隶书、刚毅雄浑的草书，林林总总溢满四壁，它们都出自馆长李佰阳之手。细观之，其书风碑帖融合，气格旷达，诸种书体融会贯通相得益彰，笔法遒劲章法严谨，字里行间充溢着古朴、率真、开张的气象，散发着浓郁的文人气息，惊叹之余让我不得不对这位温文尔雅的馆长平添了几分敬意。
“非人磨墨墨磨人”。佰阳习书，走过了一条千折百回的坎坷道路。中学时代他就酷爱书画艺术，书法楷书初学欧阳询，历经数载而不辍，由最初的兴趣转化成志趣，由志趣深陷为痴迷。即使入伍参军后仍痴心不改。佰阳当的是海测兵，职责就是丈量大海，写不完的数据，记不完的标识，极其单调枯燥。但就是这种经历和磨难，铸就了他“渺沧海之一粟，羡长江之无穷”的胸怀和“志正则众邪不生”的坚韧性格。服役期间，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他都流连尺素，寄情翰墨，探究书法的真谛。
为了追求和理想，他用一个士兵菲薄的津贴四处求师学艺，跑了多少路，碰了多少次灰，早已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为了学艺，就要坚持不懈地走下去。终于，山东著名书法篆刻家王梦凡先生慧眼独识，收下了这个执着的军人。佰阳从王梦凡先生那里学到了书法的正确道路，学到了篆刻的技法技艺，其后便专攻篆、隶及篆刻，数十年如一日，奠定了扎实的笔墨和篆刻功底，逐渐领悟到书法艺术的神韵和内涵。他先后毕业于中国书画函授大学书法专业和山东师范大学中国画专业，并寻找一切机会向当代书法名家讨教、交流和切磋。
他学习王祥之，把“祥隶”揣摩的入木三分，王祥之先生看后也赞叹有加。
他临学刘炳森几近癫狂，三上京城拜师学艺，终于成为刘炳森先生的入室弟子。从炳森先生那里，他学到的不仅是行笔走墨，而是弘扬中华文化的博大胸怀和锲而不舍的精神。
当今有不少人学写炳森体，但大都形似，不得炳森先生之神韵，而佰阳学炳森，精、气、神俱佳，实为难得。
“印从书出”。篆刻之艺，无非方寸，然点滴之间，容天涵地，佰阳治印深谙此道。纵览他隽刻的上百方印作，无论是名章还是闲章，无论是至理名言还是肖形印，无不凸显出碑版刻石书法的坚质雄强、稚拙古朴的率真之美；凸显出布局诡谲多变，淋漓畅快的现代风采。他的印石“夸而有度，饰而不巫”，伸曲、挪让，俯仰、向背等协调统一，印文结体极具恣肆浪漫之趣，疏密对比强烈，密处不通风，宽处可跑马，大开大合，视觉冲击力极强。
印章从书法出，书法中的用笔，与印章上一开一阖的节奏、一起一伏的气势、一虚一实的映衬，都神韵相通。正因为佰阳深厚的书法功底，才使他的篆刻有着强烈的书法印迹。白文印多以汉印为主，偶以古籀、简书入印，刀法凝重，古朴苍劲，深得汉印之法。朱文印多以小篆入印，时而参以古玺，用刀使转自然，坚实得妙，充分表达笔意，颇有韵致。不仅金文、篆文入印，隶书、楷书亦然成印，就连狂放的草书也赫然印上。
篆刻艺术创作中的字法、章法、刀法既是一种技能，又是一种文化理念和精神的物化，作者没有深厚扎实的文化知识修养，没有较高造诣的书法、绘画等艺术功底，没有对社会、对人生的深刻体验，就不可能寻找到一种合适的语言方式去表达作者的胸襟。既然作者寻觅不到合适的语言方式去诉诸内心世界，那么作者也就不可能通过篆刻艺术，在这个“方寸天地”表现“大千世界”。很显然，佰阳游刃有余。
佰阳的印作不仅得到众多人的喜爱，更得到炳森先生的首肯。炳森先生晚年的书法作品大都用佰阳为他刻的印章。
“厚古爱今，广采博取”，是佰阳追求书法艺术的宗旨。本着这一宗旨，他刻苦地探索着，辛勤地耕耘着。书法艺术最集中地体现了中国传统的美学思想，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真髓。从传统中汲取营养，厚古而不泥古，是佰阳始终坚持的艺术追求。他从甲骨文中获取质朴率真的天然美；从大篆中体味风神散朗的放逸；从小篆中求均衡对称与平和简静；从汉隶、清隶中寻找字体分展体势与跌宕起伏的波磔……。几十年来，他临习的古碑古帖用车载斗量形容亦不为过。正是经过多年的磨练，使他打下了深厚的书法传统功底，才能在后来的书法创作中厚积薄发。
“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走自己的路，形成自己的风格，自成一体，是每一个书法爱好者梦寐以求的境界，古往今来达到这一境界的能有几人？但这不能阻止书家的孜孜以求，李佰阳就是这云云朝圣者中的一员。“不要一味学我，走你自己的路！”这是炳森先生对佰阳的激励，也是对他的期望。于是，佰阳开始了探索之路。
他恪守“在继承中求变化，在变化中求发展”的原则，大胆尝试将篆书和隶书融会贯通，把书法与篆刻相嫁接的新路子。这是一条方正端庄的路，一条在传统的基础上求变化、出风格的路，也是书法创作最艰难的路。佰阳认为，书法怎么变，万变不离其宗。这个“宗”就是汉字的书写传统，丢掉了书写汉字的传统，就是丢掉了书法的根本。中国的艺术是以人为本，把艺术作为一种人生的建构。一个人必须“至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才是一个完整的艺术人生。在书坛日趋浮躁的今天，他坚持自己艺术观，坚持自己的选择，不附炎趋势，不金钱至上，甚至多次参赛败北也毫不气馁。他把那些将汉字结构拆散，写得东倒西歪，字不像字，画不像画，以丑为美，以怪为美的所谓书法，讥讽为“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讨厌鬼。他认为书法作品首先要让人读得懂，看着美。艺术就要给人以美感，这是一种文化的自觉，一种文化的观照，也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核心。
有时佰阳也很痛苦，因不被人认可而不解，因曲高和寡而孤独，大有高处不胜寒之感。但当他沉浸在自己的艺术天地里时，书法给他增添了冷静和执着，给生活注入了情趣和恬淡，升华了他的生命，滋润了他的家园。
观今天佰阳之书法作品，章法严谨，结体沉稳，笔势内敛，起止含蓄，巧思多变，篆、隶互补，古拙宽博，平中寓奇。落笔之际，横竖波磔，圆中寓方，枯润相间，清隽求挺而不失之野，爽然求润而不失之媚，时而苍雄若古，时而沉着华滋，透散出气韵生动的艺术境界。他的用笔如用刀，刚劲挺拔，回转自如，充溢着浓郁的金石气。他的字点画有出处，笔墨有来路，运笔有法度，结字有依据，有法而又无法，展示了千姿百态的书法结构美。可以说，他在自己的道路上，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道胜者不难而自至”。道胜者，字不难而自至，技不难而自熟，法不难而自立，这是佰阳对自己的激励。他深深悟到：道纯则充于其中者实，真实而自然之为美，神进而融己融物与自然合一而为逸，逸乃艺术之超自然、超自我进而入天人合一的境界，而要达到这一境界，佰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有高处不畏寒，艰苦跋涉，才能实现心中追求的艺术，其作品才能从“貌秀”、“骨秀”步入“神秀”，最终走向成功。
我们期待着佰阳的未来！
笔者：刘树人 中国书画界联合会理事中国书法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中国电视纪录片学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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